原标题:蔚世生和他的乡村少儿“版画家”

中华太极城(旬阳) 蔚世生 作

汪景瑜 (8岁) 作

一把刻刀能给农村孩子带来什么?旬阳县构元中学的蔚世生老师为他们精心“雕刻”了一个立体且美丽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黑白线条构成的旬阳山水成为孩子们观察家乡的最好方式,也让他们对于美有了感悟。

从安康师范中等专业学校美术班毕业到如今,蔚世生坚守在乡村,用一把刻刀细细“雕琢”着这里的孩子,并引导他们学会用美表达自己的情感。

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美,是自然赋予的一种外在形式,但是发现美,需要我们去寻找。

对于城里人而言,大山、河流、土屋、树林,还有劳作在田地里的人,似乎没有美的价值,但是在蔚世生心中,这些日常可见的往往是自然的、纯真的、美的体现。

农村的一草一木、沟沟叉叉,农村的鸡鸣狗叫、吆喝叫骂,农村的袅袅炊烟、点点寒舍无不是他画作里最具生活气息的、最美的画面。因此,作为一名农村的美术教师,蔚世生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农村独有的美加以传承、挖掘和表现,以推动农村美术教育向更高更好发展,让农村孩子以独有的美术素养步入社会。

农村的美术教育因为传统观念的影响,长期以来一直处于滞后的状态。但是相反,农村的乡亲们、孩子们却常常具有市民以及城里孩子所不具备的淳朴。

作为一名生长在农村的美术教师,蔚世生深知农村美术教育与城市的差距。30年来,他深深地感觉到要搞好农村美术教育不能光靠课标与教材,而是应该明白“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这个道理。

在他眼里,王乐强是学校寄宿学生中比较特殊的一个,这个学生平时学习很一般,但是他在看到其他同学的作品时“眼睛里能发光”,蔚世生试着让他学习版画,王乐强也很用心、勤奋,并且完成过程很规范,当作品完成后,王乐强内心表现出来了成就感、喜悦感和自信心,在其他老师和同学眼里,他完成了从不可能到可能的转变。

“我一直主张‘顺势辅导、个体去教’。”蔚世生的教学理念就是顺着孩子的绘画特征进行,并适应每一个孩子的画面感觉和思维方式,进而让孩子们自由地表现出绘画想法。他同时也主张不修改孩子的画面,给孩子们营造出一个好的环境和场景,激发孩子内心对美的欲望。

在新课程改革稳步推动的今天,传统的教学方式因为课程体系和课程观念的改变发生了变化,人们对于“主”“副”学科的界定已经不再清楚。但是,长期积淀的传统观念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转变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作为培养学生审美能力和美术技能的美术学科更不可能为大部分人所重视。这样就出现了家长漠视、学生轻视的现状。加上美术教材的内容并不是符合所有的地区。因此,作为一名基层的美术教师,蔚世生从内心觉得有必要也有责任去解决这一尴尬的学科发展现象。

就地取材的画具

“版画应该是中国印刷术的延伸”,这是蔚世生对版画的定义,作为四大发明的印刷术,它开启了明智的蓬勃兴盛,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版画和印刷使用了相同的手法和技巧,但是更加直观,也能够传递出更多的信息。

艺术对于山村孩子,是一个陌生而有距离的事物,更别提那些种类繁多的绘画用具,让孩子们能够认识版画、学会版画,成了蔚世生时刻考虑的事情。苦于画具的缺少,开展版画在最开始,成了制约他的最大困难。

“我们开发本土美术资源不仅因为美术课本的内容与本土学生生活实际的差距,更因为我们的学生家庭没有更多的经济实力去承担美术材料的费用。因此,我们在开发的时候就应该尽可能考虑学生生活中常见的甚至是丢弃的东西。这样变废为宝的美术创造过程既考虑了学生的经济实力,又能够让学生深切的感受到:原来美真的就在我们身边。”

蔚世生为此绞尽脑汁,他也在长期的实践中,开发出了一系列适合农村孩子学习的美术表现形式。那就是——圆珠笔、黄板纸和木板。

蔚世生介绍,圆珠笔作为曾经一个时代的书写工具,今天逐渐被中性笔取代。但是,这种廉价的书写工具却可以在美术教学中大展身手。一座高山、一片树林、一条小河、一朵鲜花……在圆珠笔油墨与水的相互渗化中精妙尽显。

黄板纸作为包装材料会被人们扔掉。其实,黄板纸可以成为很好的工具,揭掉黄板纸的表层,中间会出现一层瓦楞纸,这特殊的肌理就是蔚世生最善于利用的部分。“对于农村的孩子,买一套美术用品只是奢望,但找几片黄板纸并不难。因此,纸版画可以成为农村孩子表达审美的一种廉价却又高雅的载体。剪、贴、刻、拼,一剪一枝叶、一贴一春秋,一刻一生活,一拼一世界。由熟识的简单形象到复杂的人文景观,一次比一次丰富,一次比一次美观,生动程度一点不亚于那些油彩水墨。特别是各种板材综合运用,独特的纹理别有一番滋味。”

版画的独特艺术形式对大山里的一切具有特别的表现能力。高山、花草、大树、老房……这些自然灵动的东西在木刻版画里显出了其质朴、粗犷的韵味,乡味很浓,也让这些农村孩子在继承文化遗产的同时恰如其分地表现家乡的山山水水。

雕刻家乡

让蔚世生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1999年他代表构元中学报送了版画作品参加旬阳县组织的中小学生书画展。“送去之后,人家翻开一看,说你这是啥,这么黑马曲留(旬阳话,黑黢黢的意思)的,你看看别的学校送的,都比你们弄得好。”蔚世生说他后来才反应过来,当时翻看作品的人可能没认出那是版画。那或许是他走出校门后第一次感受到人们对版画的看法。

但是蔚世生坚持了下来,他觉得特色的东西往往会深入人心。正如版画,当人们沉醉于油画的光影和国画的淋漓中时,版画以其独有的黑白视觉冲击力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构元中学的美术教室里,墙壁房梁全都布满了黑白版画,强有力的视觉冲击力给每一位到访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应该凝聚我们美术教育的地方特色,将个性的美术形式发扬光大。这对地方美术教育是一种促进,对地方文化更是一种促进。”

“我跟娃们说,你就画门前的土坎子、屋后的石板房。你让他画树、画山,他闭着眼睛都行,但你要让他画海就不行,因为他没见过啊。”蔚世生说,他与学生的作品获得很多国家或省级奖项,是因为作品“接地气”。

蔚世生的作品,有的是对时代的反映,如脱贫攻坚、绿水青山的保护等;有的是对历史的探寻,如船工系列;有的是对故土的眷恋,如羊山的树木、水泉坪的稻谷等等。

后来,通过外出参展的方式,他和学生们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逐渐被外界知晓。从县、市、省到国家级,每一年,他学生的作品都会多次参加展览。蔚世生也从一名普通专业美术老师成为了中国少儿版画研究会、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县美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每一种艺术形式都是在不断摸索中逐渐发现和总结出来的。因此,正确的美术导向是美术教学整体发展的保证。蔚世生认为,尽管本土资源有一定地域性,但是在进行美术教学实践时应该将眼光放远。教学不能只做本土的东西,应该让学生做到眼高手不低。

蔚世生觉得,美育作为提高个体素养的一种形式在现代教育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在现实生活中,美术创造的过程是一个陶冶心性的过程,不仅创造者本身,旁观者也会受益。因此,进行美术教育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传承美德的过程。“心灵美,道德便美;道德美,行为便美;行为美,生活便美。”

“本土美术资源的开发和运用是一个辛苦的过程,但同时也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作为开发者的我们往往最先发现生活的美、材质的美、人情的美、风光的美。而且,往往最先感受到孩子们因为美术对家乡的热爱。因此,作为一名美术教师,既然我们在以美的名义从事教育工作,我们就有责任让我们的教育之美溢于言表,散布人间。”

蔚世生相信,有了众多乡村美术教师以各种形式、各种途径对本土美术资源的开发和利用,若干年后,“滞后”这个名词将会从美术学科里剔除。这是他的期望,更是他们的责任。记者 田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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